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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第 1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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禦膳房總管太監大撒著腿坐在椅子上,手裏端著一只酒杯,桌上擺著四菜一湯,邊吃邊哼著小曲,好不得意。

自康熙南巡走後,這宮裏的人就輕松很多,有些事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過且過了,往些天個個把頭皮繃得緊緊的,難可以放松下,怎麽能虧待了自己。

只是他的開懷並未維持多久,三杯酒還沒下肚,小太監匆匆跑進來,一番耳語,肥厚的臉皮一緊,狠狠把酒杯放桌上一磕。“到我這兒惹事兒來了!我倒要看看這姑娘怎麽個厲害法!”說完快步走出去。

遠遠的就看到火房門口聚著些人在看熱鬧,總管太監怒道,“看什麽看!都給我回去!沒事做是不是!”

眾人立刻散開,門邊上只剩兩宮女和一太監站著,看著不像是他管轄內的人,問邊上的人,這才知道這三個是跟著那位主子來的,於是從鼻腔裏冷哼一聲,翻著白眼走進去。

廖春兒坐在案臺上,手裏端著碟金絲卷,嘴裏正吃得不亦樂乎。身邊是一堆雜亂的碗碟和四散的糕點。

總管太監見此狀況,本來還按壓的氣一下子噴湧而出,“好大膽子!這些都是給貴妃娘娘們吃的!你竟敢偷吃!”

廖春兒斜睨了眼他,也不說話,把嘴裏的吃完,才輕飄飄回道,“這麽難吃的東西,你也敢拿給貴妃,不怕惹惱她們,沒好果子吃。”

“胡說八道!我的東西怎會難吃!我做的可是禦膳!”

“呵,就你這禦膳,宮外小巷的攤檔都比你的強,得意什麽勁兒,這金絲卷倒還不錯,應該是給太後準備的吧,分主子呈東西,不知道那些主子,知不知道呢?”

“你,你想怎麽樣?!”總管太監臉漲得通紅,氣焰逐漸下壓,完全沒了剛進來時的強硬。

“沒什麽,只是想找點吃的而已,不過,你的手藝確實也不咋滴,算了,我拿點東西回去自己做,總管大人不會不允吧?”

“宮裏的東西都是有分配記錄的,怎可隨意給你!”

“這樣啊,那我就只好每天在禦膳房門口候著了。”

“你!”竟想到廖春兒真是如此難纏的人,本想打發了她,順便立下威風,結果反被她捏了把柄,“你要什麽!”

廖春兒招呼夏荷三人進來,東指西指,拿了一堆東西,總管太監敢怒不敢言,只眼睜睜看著他們大搖大擺走人。

春桃捧著食材一步三回頭,“姑娘,我們這麽做,會不會有麻煩?”

“有啊。”廖春兒仍是輕飄飄的。

“啊!”春桃急了,“那我們還這樣!這怎麽辦?”

小柱子唾她一口,“急什麽,做都做了,能怎麽辦,咱姑娘有法子,你沒看到總管太監都沒吭聲了嗎,如果有事,那也是以後的事,現在想那麽多幹嘛。”

廖春兒不用回頭都知道夏荷這時候肯定是皺著一雙眉,春桃一臉的苦惱,只那沒心肺的小柱子一個人在那兒窮樂呵,剛才就看到他拿了好些不在廖春兒需要範圍的食材。貪,可不是好習慣,不過,現在她不也是一個貪婪的人嗎?

墻頭突然竄下什麽東西,把四人一驚,手裏的食材掉了一地,定睛看去,原來是良嬪那只不著家的波斯貓。

幽綠的雙瞳定定的望著他們,廖春兒突然有了興致,沖上去捉,貓兒跑得飛快,她也緊跟著,轉眼消失在甬道。

好久沒這麽跑過,四肢百骸都伸展開來,廖春兒到最後,竟不知不覺忘記捉貓的初衷,在甬道裏奔跑。

跑到身體乏了,撫著墻壁長長喘氣,擡頭,驚喜的發現這裏居然是她被幽三年的棄宮!

推開斑駁沈重的紅門,冰冷中陣陣黴變的氣味襲來,這裏跟她走之前一樣,想來也對,原本就廢棄的地方,怎可能修整。

小花園裏花草枯了,樹葉黃了,井軲轆搖起來還是吱呀作響,水還是那麽沁人心脾,從這裏望出去的天,如常。

床榻上的被子又濕又黴,床腳邊丟著她結的網,大門的門洞開著,旁邊空空的,廖春兒蹲在那裏看了良久,回屋拿了大網,披在身上又回來門洞邊。

“什麽都沒有呢。”自言自語,末了嘲諷的輕笑下,側身躺下睡了。

鹹福宮。

“貓沒要回來,還被打了!你這丫頭怎麽這麽笨呢!”看著顏秀的窩囊樣子,敏君氣得破口大罵!

“那貓實在跑得太快,我跟十五公主追了好久,都沒抓著。”顏秀眼眶含淚,如實陳述,心裏清楚這頓罵或者打是逃不掉了,臉色越見青白。

“怎麽回事?”胤禩剛剛給良嬪請安的時候就覺得怪怪的,貼身侍候良嬪的敏君居然不在,換了個小宮女給他上茶,結果那小宮女盯著他臉發花癡,把茶水灑了他一身。

“奴婢見過貝勒爺,貝勒爺吉祥。”

“起吧,說,怎麽回事,敏君你不在屋裏侍候著,跑這邊上做什麽?”

敏君加油添醋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,顏秀幾次想插嘴解釋都沒成功,眼見胤禩的眉頭越皺越緊,最後一甩袖子走人,驚覺這樣下去肯定會出大岔子,也不顧敏君叫喊,跟著追了出去。

“貝勒爺!貝勒爺!您等等!”小花盆底怎麽追得上胤禩的大步子,沒幾步顏秀就被累贅的衣服和花盆底拖累,一個踉蹌摔倒在地,望著消失掉的胤禩,一直含著的淚水,再也忍不住,掉落下來。

胤禟和胤誐拐出來,就看這小宮女跌坐在地上,哭得傷傷心心的。胤誐很無聊,看著覺著有趣,於是上前問了原由,知道是尋胤禩的,就把她帶到內務府找人。

聽了顏秀的敘述,胤禩的生氣漸漸平息。

“你跑這麽急就是來說這些?”

“奴婢不想冤枉人,貓兒是奴婢沒看好自己跑掉的,廖姑娘確實與此事無關。”

“哼!你倒是好心,那女人給你什麽好處了!你這麽巴巴的給她說好話!”胤禟還對上次的事情耿耿於懷,一想到廖春兒,心裏就是不痛快。

“奴婢只是實話實說,真真和廖姑娘無關,奴婢統共也只見過她三次而已。”顏秀使勁擺手,想證明自己和廖春兒確無關系。

“好了,你回去吧,貓的事情就不用管了,我自會派人去尋,小順子,帶她到太醫院取瓶消腫的藥膏。”

顏秀叩謝跪安退下,屋裏只剩胤禩三人。

“怎麽做?”胤禟問。

“尋貓這事,是個不錯的契機,我們可以正大光明的會會這廖春兒。”

“那女子能耐著呢!聽說把十五氣哭,還大鬧了禦膳房,哈哈。”胤誐一直很熱衷於這類事件,“皇阿瑪走沒幾天,她就這麽鬧騰,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怎樣?”

“那就得去看看才能知道。”胤禩目光灼灼,很期待這個迷樣的女子可以給他作答。

可惜的是,他們三人到了絳雪軒,被告知廖春兒不見了,那個叫夏荷的宮女一臉焦急,說擔心廖春兒不知道在哪裏睡著,她的身體弱,一直湯藥不斷,又常常一睡就是兩三天的,他們三人尋了一天也不見人影,問那些個宮女太監都說沒看見,這種天氣下很容易生病,要真生病或怎麽了,怎麽是好。

胤禩立刻派人去尋,終於在入夜時分找到全身滾燙的廖春兒。

廖春兒這一病就病得很厲害,宮裏的氣氛也跟著她的病情變化,被她得罪的,個個都伸長脖子等著盼著她受不起皇恩翹辮子,被她施恩的,就天天祈禱她早點康覆。太醫在絳雪軒裏進進出出多次,沒一次面帶喜色,於是,她快要死掉的流言漸漸流傳開。

胤禩去過幾次,每次都覺著廖春兒的氣息比前次弱,吩咐夏荷幾個好生照看,然後急急走人,他有種奇怪的感覺,廖春兒是自己不想活了。

顏秀常偷偷跑到絳雪軒的門外探頭探腦,她不敢進去,因為之前聽夏荷說,廖春兒是追貓後才病的,於是認為廖春兒的病是她給招的。愧疚,擔心糾結於心,日日夜夜不得安寧,時時刻刻都向佛主祈求,希望廖春兒能快點好起來。

芷玥倒是常常來,每次都是對著廖春兒一番冷嘲熱諷,夏荷三個聽在耳裏,難受在心裏。

在大多數人都認為廖春兒要不了幾天就會死掉的時候,康熙的突然回宮,立刻讓眾人轉移了註意力。

康熙看著手裏的奏折,臉色越來越青,最後把奏折狠狠往地上一摔,怒道,“索額圖這廝居然乘車至太子住所中門才下!朕叫他去德州負責看護是為了讓胤礽更快覆原,他竟敢挑唆胤礽做出種種不法之事!”

胤禛低著頭,靜靜聽著,皇阿瑪對太子還是愛的,不然怎會聽到太子在德州所用之物皆黃色,儀註都仿造帝王這些大逆不道的行為後,仍只是說是索額圖挑唆的。

康熙責令他密切監視太子在德州的言行,不論什麽,都得一一向他呈報。沈默的接旨退下,臨出門時,聽見李德全向康熙報廖春兒久病不愈的消息,腳步忽的慢下來,然後聽康熙哼一聲,道,“想死?朕絕不會讓她如願!告訴太醫,不管用什麽方法,都得讓她給朕活著!”末了,又對李德全道,“你去趟絳雪軒,告訴廖春兒,朕把廖洪柱官覆原職了。”

胤禛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索這句話,康熙斷不會說些沒用的東西,只是他這麽說的用意在哪裏?

很快他就知道這句話的厲害之處,已經一只腳踏進棺材的廖春兒,奇跡的好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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